等待是一種功夫,一門藝術。然而,有個陌生人竟然願意等我,還等了超過一千個日子。
以前,我是一個很沒耐性的人。我懶得等,為此,我有許多不好的經驗。
記得小時候,我就為了等不及一個好朋友而賭氣不理她,結果造成了人生的一個大汙點及挫折。曾經,我因為等不及媽媽送便當,和她生悶氣,結果當然是被罵。而這樣的事不勝枚舉。為了養好我的耐性,我媽還特別鼓勵我寫書法練字,這件事,最後因為我的沒耐性而沒成功。為了這個缺點,我的人生吃了很多虧。
沒想到在我32歲時,遇到了一個和我素昧平生的人──陳顧問。我沒耐性的毛病,開始有方法解決。
她開口邀請我加入她的團隊。她說,將來她會回台灣開一家顧問公司,專門提供方法讓人解決生命中的疑難雜症。她還說,加入這個團體不用簽合約,只要你一句話。
我帶著半信半疑的心情,也納悶著她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。
我自己的人生問題一大堆,然而解決這些問題的方法,我一樣都不會。她究竟看中我什麼?她是不是要利用我?但是,她看起來又不像是壞人。這種複雜的情緒在心中翻攪了幾千回之後,我終於答應了她。
從那天起,她開始等,等我對她的信任,而這一等,就等了好幾年。
有一種等,是無所事事的等;有一種等,是不耐煩,生氣的等。
而陳顧問的等,是我從未見過的。
剛開始加入她的團隊,沒公司,沒辦公室,沒有任何可見的設備,只有她及幾個她找來的陌生人。這些人和我一樣,問題一大堆,也沒方法可以解決,也一樣半信半疑。大家亂成一團地受訓,一群人鬧哄哄地擠在一間房子裡,開始被要求做許多除了讀書以外的事,像是講話、清潔、開車等等。
我心中常想,講話我會啊!打掃我會啊!要開車,我也有駕照啊……我花錢去上課還實在一點,怎麼還叫我做這些有的沒有的事?這些事有用嗎?能幹什麼?
而陳顧問更奇怪,經常跑來跟我們在一起。她每次的出現都很漂亮,有不同造型,不同打扮。我常想,這個人怎麼這麼有空打扮?她一定很閒,很有錢,還有空常來看我們讀書讀的怎麼樣。
她也常開車帶我們去買菜,坐下來和我們話家常,吃我們煮出來難吃的菜,再「評論」一番。但不管菜再難吃,她還是吞下去,不時她也會來上個廁所打個招呼,看看我們在幹什麼,調解一下這群人「明爭暗鬥」的烽火。
她這個人,為什麼這麼奇怪?──這樣的想法,在幾年的相處了解之後,才真相大白。
原來,她是個很有效率,認真生活的人。她來看我們並不是沒事幹,而是她很關心這些答應她要一起工作的人是不是活的好,過的快樂,進展如何,學到的東西懂不懂,會不會用?而她的打扮變化,是她很在意自己美不美,能不能讓四週的人賞心悅目。
她也並非特別有錢有閒,而是她努力想辦法安排時間來關心,來照顧這群跟她是「陌生人」的員工。而我這個了解,是她努力做給我看的,努力觀察了好幾年之後才換得的。
這就是她的「等」。
公司開始正式經營之前,有許多戲劇性的事發生。陳顧問一直希望我們這群人能讀書努力,讀了書之後會運用知識;天曉得我們這群台灣考試制度下長大的小孩,讀歸讀,做歸做,腦袋和手腳的行動就是合不起來。
偏偏人生就不是這樣一回事,既然讀的是解決人生問題的方法,不用出來解決自己的問題,又要幹嘛?為了矯正我們這種「畸形」,她想盡辦法,發明各種實做練習及安排許多機會,「規定」我們一定要做。但被「寵」壞的小孩,就有各式各樣的方法「應付」。
比如說,像機器人一樣,你一個命令,我一個動作,我不用動腦筋,你自己想辦法。
或是練習的時候很完美,回到平常生活就又走了樣。
還有人一邊練習一邊哭,一邊吵著要落跑。
反正千奇百怪,無所不用其極的想要「逃」,不想面對,避開「應用」這件事。而她看在眼裡,還是沒有放棄,就這樣等了五年,這群人總算過了磨合期,可以一起工作不會打架了。
在這五年之間,她一邊等,一邊被所有的家長罵,罵說騙人、洗腦、斂財……數不盡的汙辱及瞧不起,可說是內憂外患。
公司總算開了。但一開始,並不是笑嘻嘻地賺錢的。陳顧問繼續等,繼續看著這群第一批被訓練出來的人三三八八、吵吵鬧鬧。她陪著大家度過幾千個日子的歲月,陪著這群人起實幹實做,和大家一起進步成長。感覺上,她從來沒離開過,好像24小時待命一般。
當她人在世界各地飛,她的飛鴿傳書繼續從遠方飛來陪著大家。她一邊等著我們真正地成熟,到了可以獨立、可以生產賺錢的程度,一邊也把我們每一個人的婚都結了,還一邊繼續她自己的進步與突破。
就這樣,我從32歲認識陳顧問到現在,也等到了我對她200%的信任及尊敬。
這全部是她持續不斷的毅力而贏得的。她也等到我開始變得有耐心些,因為她的耐心等待、苦幹實幹,總算讓我的父母親看到我改掉沒耐性的致命傷。她也終於把我給嫁出去了,心中不再有恨;也會笑了,開心了,幸福了。
這一等,就是12年。
對這個善於等待的陳顧問,在此,我要致上我最深的敬意。謝謝你,陳顧問!妳是個積極等待,永不放棄的好老闆,好朋友!
本文節錄自【等你一千個日子】一書,心橋FB粉絲團強力連載中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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