讓別人等多久,我就得等回來

「一千個日子」,是形容詞,不是量詞。意思是,很長的一段時間──可能是三年、五年,或者是十年。
1995年的冬天,我到梨山上去跟著果農種樹。

冬天的梨山很無聊,冬天的果園更無聊,一整個冬天三個月,偌大的果園就只有我、果園老闆跟老闆娘三個人,不像夏天的果園,有二、三十個臨時工在幫忙收成梨子那般熱鬧。

偶爾,老板跟老闆娘一起下山辦事,果園就只剩下我一個人。而冬天的農事其實很單純,白天就是照顧果樹、施肥、除草、鋸樹枝之類的;晚上就是看電視,然後早早去睡覺。

在這樣單純而無聊的日子裡,我最大的娛樂就是寫信給山下的朋友。
其中,有一位大學的學弟跟我的交情還不差,我以為寫信給他,他會回我,所以我上山的第一封信就寫給了他,沒想到日子晃呀晃的,三個月過去,我下山了,連個明信片也沒收到,跟他的音訊也就這樣斷了。

下山後,開始了正常人的生活~上班、下班,後來又經歷了出國唸書、回國開始跟著現在的老闆一起白手起家,為一個共同的夢想打拼。

就這樣,日子來到了2007年。一轉眼,離我寫信給這位學弟的日子就過了12年。
12年後,在一次系友盃的球賽中,又跟這位學弟在球場上相遇。球賽結束後的幾天,很意外地,竟然收到學弟的來信問候。

一封等了12年的回信,就這麼的來了。
這是我等待過的「一千個日子」。

陳顧問,是我現在的老闆。不叫她「老闆」,是因為老闆聽起來比較老;叫她陳顧問,是因為這樣聽起來很專業。
那她的專業是什麼?對我來說,她的專業就是「等」。

一般人的等待,常常是無意義、沒有目的的。但是陳顧問的等待,是一種藝術。她等一個人覺悟、等一個人下定決心、等一個人決定去愛、等一個人願意伸出雙手被幫助、等一個人的意願如泉水從心中湧現的那一天。

等待一個人,是冗長而且無聊的一件事,就好像看著一粒蚌殼,要開不開的,不能碰又不能放棄。一直催牠,牠不會開;放棄了,就什麼也沒有。你急,碰牠一下,蚌殼馬上闔起來,多久才要再打開,誰也不知道。

等待一個人,就是這麼一回事,急不得,又放棄不得;催不得,又不能不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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